“那里,也有我的父老乡亲”
这个晚上不久,王新法与曾德美有了一场“饭局”。
曾德美自2008年5月始,就一直在为王新法的事奔走,并且,终于等来了“启动重审”。多少个深夜的相商,也多少个清晨的约见,一年多的种种,曾德美表达她的真诚,王新法也因此深深感动。王新法觉得,这是一个值得托付所有的朋友,也多次表示要好好感谢她。曾德美都谢绝了。甚至一餐饭也不让王新法请。到这一天,两人从石家庄市人民检察院出来,时间已经近下午一点了。总不能饿着肚子吧?王新法“要狭”曾德美:“不吃就不让走!”“好吧,那就吃吧,要吃可要吃‘大餐’……”曾德美“屈从”了。两人便走进了新华区电大街一家小店……
店里,一台破旧的录音机,反复在放《父老乡亲》——
“我生在一个小山村 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
……
胡子里长满故事 憨笑中埋着乡音 一声声喊我乳名 一声声喊我乳名”
饭菜上来后,曾德美不吃饭,目光呆呆的。
王新法不解地望着她。曾德美喃喃地告诉王新法:“那里,有我的父老乡亲”。她说,她所在的村子——湖南石门县南北镇的薛家村,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,在湖南的屋脊壶瓶山下,与湖北恩施的鹤峰县交界,与鹤峰一同归属于武陵山区,是国家级贫困地区,少数民族地区,也是革命老区。“我1986年离开那里来石家庄——那时我是一名小学老师,现在都24年了,24年里,很多贫困地区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,可是,我那村子却还……”
“这样啊,我们能不能去帮上点什么呢?”王新法的眉头锁紧了。
曾德美摇摇头:“你怎么帮?路隔三千,水隔洞庭,你怎么帮?再说,又为什么去帮?”
王新法停顿了一会:“那也是我的父老乡亲。”
2011年8月,孙景华回兰州。王新法叫上兰州军区军医张焕茶、石家庄退役飞行员唐植华两位战友,及由他一直抚养的孤儿张华建,请曾德美陪同,第一次来到薛家村。
一踏上薛家的土地,王新法的心就揪紧了。
村子东头的曾家,孩子们都出了广州打工,70来岁的老人成了家中主劳力,还兼管着带养小孙女;
南边的田凯家,老木屋,杉木皮当瓦,年份太久,木梁在腐,屋子都摇摇晃晃的。门前,一条窄窄的路,晴天是灰,雨天是泥。田凯的父亲还半瘫着身子。家里除了几分田,只有几亩山,不外出解决不了生计。田凯无奈得打工,可是,老父亲又没有人照料,他就只好带着老人家往;
安家片的几户,贫困程度更令人震惊:家里至今竟没用上电;
更有孩子,十个有九个没有父母在身边照顾,每一双眼睛,复杂而空洞,渴望温暖,也渴望关爱。随着人口曲线的波动,村小学十校九空,孩子只能到离家数里甚至更远的学校上学,如果学校不开中餐,他们就吃不上午饭;
……
原始古朴下的一切,如此触目惊心。时代列车辗压的乡村,呈现“残酷的崩裂”(阎连科语),薛家村更不例外啊。这一夜,王新法失眠了。
2012年8月,王新法带上孙景华,现役军人刘大毛,二上薛家村。
这一次,王新法心情依然复杂,但更多的是一种行动前的“思想”——能不能率一批志同道合的退役军人,到贫困乡村去?引领村民脱离贫困,创造出“与民共富”的致富模式,也实现未竟的人生梦想。如果全国的退役军人的目光投向贫困地区,那会是什么样的概念?又在中华大地上产生出什么样的奇迹?
2013年7月4日,王新法60岁生日,在西藏过。看着虔诚的拜佛人匐匍而行,口里念念有词,他口中突然嘣出一句:“让我来念与民共富这本经吧。”同行的孙景华、战友徐本真听得莫名其妙,回过头来:“新法,你说什么呀?神经兮兮的。”王新法仍在念念有词:“与民共富,与民共富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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