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街来了个三十来岁叫大傻的弱智流浪汉。这个蓬头垢面的家伙跟别的流浪汉不太一样,他生性顽劣,且极不安分。不是今天溺死了王家的小猫,就是明天偷走了李家的茶壶,还时常躲在街角的隐蔽处,趁人不备猛地窜出来冲着过路的女人、小孩大吼一声,惊得胆小的人们四处逃散,孩子们哇哇大哭。小小的西街就这样被他闹得鸡犬不宁。
大伙儿商量着把他交给民政局,遣送回老家去。
可还没来得及联系上民政局的办事员,大傻忽然变得规矩了许多。除了偶尔发发神经,冲路人大声怪叫之外,偷鸡摸狗的事居然基本不做了,大伙儿也就暂时打消了撵他走的念头。
祥和的西街渐渐又恢复往日的寂静。
“背时的大傻,又是你,好好几株栀子花被你糟蹋了,看我不打死你!”邻居张婶尖锐的呵斥声极不和谐地响起,划破了西街连日来的宁静,街边闲聊的人们纷纷跑进张婶家的院子里看热闹。
大傻被张婶追着打,却并不反抗,只是蹲下身子缩着头“嗷嗷”大叫,手里紧紧护着的是几朵今晨刚刚盛开的洁白的栀子花,花瓣上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晶莹的光。可院子东角的花枝却已经被破坏得变成了残枝败叶,花朵凋零。看来大傻的老毛病确实又犯了。
“大傻,你一个傻子偷花干什么?是看上了哪个姑娘想给她送去么?”人群中有人取笑。
“哪个姑娘能看上他?臭叫化子!”张婶余怒未消,抡起扫帚又打。
“算了吧,别为了几朵花把人打坏了。”毕竟只损坏了几株栀子花,大伙儿也不打算太计较,有心肠软的人出面为大傻求情。
“说,你说,为什么要糟蹋我家的花?不说实话,今天就打断你的手!”气愤的张婶板着脸,当起了审查官,手中的扫帚始终不肯放下。
“他能为什么?吃饱了饭无事做呗。”大伙儿又是一阵哄笑。
“花,花给婆,给婆的……”大傻急了,抬起头来极力地争辩着,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,变成了深紫色。大傻嗫嚅着,“婆,婆给洗头,送糖吃……”他拿着栀子花的一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比划着,洗过的头发随着身体的颤动不停地一起一伏。
四周一片寂静,大傻说的婆我们认识,80多岁,咱西街的活菩萨。 【我要评论】 |